DeepSeek（深度求索），一款由中国团队研发的人工智能大模型。它的横空出世，让人欣喜，同时也引起人们深思。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教师传授给学生的知识和培养的能力，似乎正在被AI全面接管和取代。这不仅让我对过往的教育感到内疚，也引发了许多对未来教育的思考。我不禁要问，AI到底能做什么？

AI能做的太多了。当我向“腾讯元宝”请教：“AI到底能做什么？未来我们应该做什么？”它的回答是：“AI将接管所有重复性、规则明确的任务。”AI作为一种理性工具，专精于分析和整合已有的数据。其“向后看”的特性表明，它能基于历史进行有效推理，但在预测未来方面仍显不足。尽管AI具有理性，但感性的部分仍然需要人类来补充。在AI时代，教育应该如何调整？

发现天生不同，成就与众不同

北京十一学校曾为一名学生举办过个人漫画展。高一时，这名学生的数学成绩在全年级垫底，而数学成绩对总分又影响巨大。他曾经一度迷茫，不知道未来的方向。直到高一结束，他忽然创作出了两幅漫画。作画是他从未涉足的领域，但那两幅作品引起了老师的惊讶，并被贴在教室里展示，全班甚至全年级的同学都被吸引过去。到了高二，他几乎把所有课余时间都投入漫画创作，他对线条和色彩的掌握完全是天赋。于是，学校决定为他举办个人画展。

采访时，他说：“当我接触到艺术时，就像走进了一扇新大门，景色宜人。”他在展览上，展出了一幅作品，标题是《我准备好了，校长同志》。画面中，他把自己装扮成宇航员，象征着他已经准备好要飞向未来。我为此感到欣慰，因为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甚至是人生的方向。后来，他被世界顶尖艺术学院录取，他每年都会创作一幅有深刻内涵的漫画赠送给我。时至今日，他的作品逐渐增值。

我曾发现这名学生的母亲在朋友圈分享自己的艺术作品。虽然她并未受过艺术教育，也没有从事过相关工作，但她的艺术作品水平非常高。仅一两年时间，她就已经跻身行业顶尖艺术家的行列。这让我意识到，这个孩子的成功并非教育的功劳，而是基因的力量和家庭耳濡目染的结果。然而，幸运的是，正是教师的发现与引导，激发了他无限的潜能。

对于教育者来说，如果能够帮助一个孩子去发现自己的天赋，那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斯蒂芬·柯维在《第3选择》中写道：“任何人只要留意看，都可以在每张独一无二的脸上感觉到孩子们那无限的期许。这些期许无法成真，对社会来说将是无法估量的损失。”

在AI时代，教育要培养孩子“人之为人”的特质。人的情感、创造力、同理心和复杂的社会互动能力，这些感性的东西，正是人类的独特之处，也是AI作为理性工具所不能替代和超越的。那么，什么是“人之为人”的特质？

“腾讯元宝”告诉我们，“人类文明的进步始终依赖于对未知的好奇，对他者的关怀，对价值的坚守。”作为教育工作者，如果连孩子天生的天赋、基因和潜力都未能识别清楚，却一味地强迫他们付出过多努力，不仅自己会感到痛苦，孩子的痛苦会更大。

当人们察觉到孩子存在某些不足时，不应过分聚焦于这些缺点，而应迅速转移视线，探寻孩子的优势所在。每个弱点背后，往往潜藏着一些优点。

许多家长认为孩子胆小，实则他们并非胆小，而是谨慎。这种性格特质，使得他们在从事风险投资、担任基金经理、银行行长或负责企业合规审查等职业时，往往具有独特的优势。还有家长觉得孩子内向，然而，许多内向的人却成就了伟大的事业，世界上的许多重要事项往往由内向的人推动完成。有些孩子看似粗心，但实际上，粗心的人往往更为宽容，更容易与他人相处。家长应当思考如何放大这些长处，帮助孩子找到与其性格特征相契合的职业方向。

唯有如此，才能发掘出他作为个体的独特特质，而非笼统地看待一个人。每个孩子的特质都是独一无二的，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教育中有一个重要的公式：“天赋 × 投入 = 优势”，公式中用乘号而非加号，意味着如果天赋被误判，投入的努力甚至会产生负面效果。如果天赋被正确发现，投入越大，优势越明显。发现天赋并非依赖显微镜，而是通过让孩子去尝试。在尝试的过程中，教师和家长才能更快地发现孩子适合做什么。学校课程的多样性和丰富性正是为了帮助孩子在学习中发现自己的天赋和兴趣。正如杜威所说：“学校的全部努力就是推动孩子的社会化，将学校变成一个微型社会，课程就是未来社会生活的浓缩。”

学校要提供丰富、多样、可选择的课程，缩短每一个课程模块的链条，从结构上方便学生形成自己的学程。同时，人们需要认识到，有些问题是需要人去解决的，有些问题会逐步消失，还有些问题会陪伴孩子一生，孩子有些缺点也没有关系。

学会深度求索，培养信息解码与问题解决能力

在人工智能蓬勃发展的当下，教育的使命不仅在于发掘人才，更在于精心培育人才。因此，亟须重新审视学校教育的模式。北京十一学校以课程体系为核心，构建了一个涵盖16种思维能力的金字塔模型。其中，对比分析、分类界定、抽象概括、归纳提取等基础能力，是AI能够胜任的领域；而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创造性思维、批判性思维和调节性思维，以及中层的决策能力、问题解决能力、创意创造能力、实践探究能力和调查研究能力，则是人类面对未知及未来所不可或缺的能力，也是AI无法替代的核心能力。如何培育这些能力，成为人们必须深入探讨的议题。教育改革也应以此为起点，全面铺开。

（一）从信息获取到意义建构

传统教育往往侧重于培养学生的信息提取、处理和编码能力，强调信息的精确性和真实性。例如，在小学语文课后作业中，复述大禹治水的故事、绘制《西游记》取经的路线图、制作《三国演义》主要人物关系图等，这些活动本质上属于记忆与再现，属于认知思维的初级阶段，这些任务现在很容易被人工智能所取代。

而现代教育则应提升至构建和验证知识的更高层次。学生需要学会驾驭歧义，并在多种观点中作出判断，形成独立的思想。为了有效促进这一转变，教师可以将学生的自主性和认知复杂性划分为四个层级，作为横纵坐标。如前所述的回忆与再现，显然位于这个坐标系的左下方。为了达到更高层次的培养目标，教师必须以问题解决和创新能力培养为任务导向，推动传统课程任务和课后作业从信息获取、信息重复向意义建构转变。

这也意味着学生所需的资源、采取的学习方式与以往大相径庭。自主时间、自主空间以及自主选择的资源和成长路径变得越来越重要。这也提醒我们，教学必须从教师的教授逻辑转变为学生的学习逻辑。当教师真正从学生的学习角度出发进行辅导时，每个学生的个性才有可能得到真正的展现，并在课堂教学中得到放大，这正是人性的光辉所在。

（二）定义问题与拆解问题结构

问题的价值在社会发展和个人成长中不言而喻。然而，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人们常常陷入一个误区：将“现象”误认为是“问题”本身，并在这些现象上投入大量时间、人力和物力，结果却往往不尽如人意。这是因为，如果没有找到现象背后的根源，就无法准确地识别和定义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就无从谈起。

人们通常认为，问题是一种差距，即期望达到的状态与现实之间的差距。然而，差距本身也是一种现象。真正的问题在于那些导致差距的因素和根本原因。DeepSeek意味着深入思考和探索，而深入思考的本质，并非盲目地深挖表面现象。相反，它要求人们超越表象，解码信息，找到现象背后的真正原因，这正是定义问题的能力所在。鉴于真实世界的复杂性和综合性，学生必须学会如何拆解通用型问题。

学生可以借鉴管理学的方法，在面对各种问题时，从初始状态、目标状态、限制因素和实现路径这四个方面进行拆解，逐步找到解决问题的切入点。在应对不同挑战时，可以按照问题（学生将要处理和解决的任务问题或议题）、过程（学生用于解决问题的路径方法或程序）、成果（问题的解决方案、结果和成果展示）以及标准（评估成功的准则、规则和水平）这四个要素进行拆解。这样一来，解决问题的切入点就变得清晰可见了。

（三）培养学生跨领域整合资源的能力

学生通常要花费12年的时间专注于分科学习，然而在社会实践中，很少会遇到仅涉及单一学科的问题。现实世界的问题往往是多学科交叉且复杂的，解决这些问题需要跨学科的思维和能力。尽管学生可能无法立即掌握所有领域的知识，但必须认识到这种能力的重要性，并持续为之努力。

在北京十一学校，八年级学生面临一项跨学科的学习挑战：校园内放养了两只一岁的麋鹿，学校生态主管希望麋鹿不会随意啃食校内植物，安全主管担心麋鹿的安全，校医则关注传染病的预防。作为校园动物主管，你将如何平衡这些问题，同时确保麋鹿能在校园内自由地生活？

因此，一系列具体问题如麋鹿过度啃食植物、外来动物的入侵、学生与麋鹿接触的风险、围栏与活动空间的设计、麋鹿行为的监测与优化等接踵而至。而这些问题背后，需要植被恢复技术、智能围栏装置、安全教育课程、生物可降解材料、生态建模等不同领域的资源支持。显然，任何单一学科的知识都不足以应对这些问题，需要生态学、植物学、动物行为学、公共卫生、公共安全、工程学、教育学、法学以及数据分析等多个学科的知识。甚至学生与麋鹿相处的过程，以及最终的告别，都可以延伸到心灵与情感教育的范畴。由此可见，只有通过整合不同领域的资源，学生才能在面对复杂任务时，保持冷静，有效地解决问题。

（四）利用认知冲突，增强基于标准的批判性思维

批判性思维是人工智能时代不可或缺的思维方式，而这种思维必须建立在明确的标准之上。例如，是否应该允许中小学生使用人工智能，已经成为一个备受关注的议题。如果允许使用，教师应该如何预防学生出现学习疲劳；如果禁止使用，这是否会对学生的未来发展造成影响。教师不能简单地给出肯定或否定的答案，而是需要确立一套标准。简而言之，标准应当是相对固定且明确的，不应随意更改。具体到学生使用人工智能的问题上，笔者认为可以从四个维度出发，基于标准进行判断。

第一个维度是相关性标准，它主要与教学目标和学生的发展阶段相关。在幼儿园、小学和中学的不同阶段，实现教学目标具有其特定性。过去，初中到高中的学生被允许携带计算机上课和完成作业，而小学生则不允许。如今，计算机已成为应用人工智能的主要工具，这就要求学校根据学生不同的学习阶段，制定相应的计算机使用标准。

除此之外，重要性标准（考虑教育的本质和未来趋势的权重）、逻辑性标准（梳理因果关系，确保论证的合理性）以及公正性标准（确保机会平等和规则公平）也是构建标准时不可或缺的三个重要维度。

总的来说，对于不同经济条件的地区、不同的学校，甚至同一所学校中的不同学生，教育应该如何实施，绝非简单的肯定或否定，而是在确立标准的基础上，进行批判性思考和判断。

（五）生成新观点或解决方案，学会迁移与创造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日益成熟和广泛应用，依赖传统数据且缺乏创新性的学习任务必须被改进。例如，作为一名数据分析师，你被指派了一项任务，协助一名八年级学生整理其上学期的数学小测验、章节测试和学期评估成绩。你需要将所有成绩转换为百分制，并按时间顺序排列，同时要求你在处理成绩数据后，利用统计图表直观展示成绩的分布情况和趋势，用专业术语解释这些图表。过去，人们可能会认为这是一个与实际生活紧密相连的优秀案例，然而，现在的人工智能技术能够以远超人类的效率完成此类工作。

因此，可以将案例调整为：有一份班级所有同学本年度的各科考试成绩记录，包括每个小题的得分，出于保护个人隐私的考虑，同学姓名已被隐去。现在，你需要为你的密友进行成绩分析，并为他提供针对性的学习改进建议。这样的任务虽然基于部分已有的数据，即班级学生的测验成绩，但要全面了解你朋友的性格、学习习惯、学科偏好以及未来职业规划，还需要学生主动地进行知识迁移和创造性思考。

（六）调整课程结构，打好基础而非赶时髦

盲目追求AI噱头的现象屡见不鲜，这实际上反映了对基础知识重视的缺失。这一代孩子未来的人生旅程可能长达八九十年，甚至更久。教育工作者必须深入思考，中小学阶段的教育应如何为学生打下坚实的基础，以应对未来的各种挑战。因此，对现行课程结构进行重新调整显得尤为关键。

例如，将数学、计算机科学、自然科学与人工智能整合为一个综合学习领域，并对数学课程内容及教学方法进行重新设计，是一项从根基出发的关键调整。传统上，数学关注的是数字及其相互关系，而统计学对于非专业人士而言相对陌生。但在人工智能时代，将数据科学、统计学、概率论、线性代数、优化算法以及算法设计、逻辑推理和离散数学等，以科学的方法、适宜的形式向小学生和中学生展示，已经成为一项迫切需要完成的使命。

从一滴水到主动游弋的鱼，在与AI互动中锻造领导力

传统教育模式将学生比作海洋中的一滴水，而现代教育理念则鼓励学生成为大海中主动游弋的鱼。因此，在教育领域，AI的价值实现，关键在于学生是否能够亲自实践并主动应用AI技术。展望未来，诸如DeepSeek、ChatGPT、“腾讯元宝”等大型AI模型，将变成学生手中可免费但需引导使用的“助手”。只有通过深入的实践和应用，学生才能适应并真正掌握这些AI“助手”的特性，最终培养出领导AI的能力。

（一）定义目标与明确标准

无论是组织教学活动还是为学生设计学习任务，明确的目标和标准都是不可或缺的，这一点对于领导AI同样适用。AI无法像人类那样洞察细微的情感变化，因此教师必须明确地定义目标，并提供清晰的标准。

我曾经让“豆包”制定《傲慢与偏见》音乐剧五姊妹的选角指南，最初它给出的方案相当模糊。例如“寻找个性鲜明的演员”和“注重团队合作精神”，这些标准的可操作性并不高。然而，当我明确了选角指南的细节要求，并提出了4项标准后，它的建议就变得非常实用，形成了一个包含角色速配、演员诊断、试镜选角、弥补方案与转岗通道的全方位、全过程行动方案。这表明，如今人们想要获取满意的信息，已经不再需要像过去那样进行烦琐的筛选、辨别和整理。只要明确目标与标准，AI就能完成许多超出人类能力范围的任务。

（二）提升处境阐释力

如果说明确的目标与标准是对应然状态的清晰界定，那么对处境的阐释则是对实然状态的客观呈现，同时也是对前者的不可或缺的补充。在与AI对话时，若能清晰地表述你当前面临的问题和缺失的要素，AI便能更全面地理解你所处的现实环境，并提供更有针对性的建议和帮助。

在全面质量管理理论中，存在一个名为“人机料法环”的思维工具，值得师生借鉴。即通过人员、机械、物料、法则和环境这五个维度，人们能够基本阐释清楚面临的处境。此外，掌握SWOT分析、5W2H模型这些思维工具的功能，分别从优势（Strengths）、劣势（Weaknesses）、机会（Opportunities）、挑战（Threats），以及从什么（What）、为什么（Why）、谁（Who）、何时（When）、何地（Where）、如何（How）、多少（How Much）等角度进行思考，以增强学生阐释处境的能力。

（三）学会应用各种AI工具

今天的教育，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培养领导力的教育。因为在AI时代，人们至少需要学会如何领导AI来完成各种任务。目前，各种AI工具广泛应用于多个领域。诸如ChatGPT、“豆包”、“腾讯元宝”、DeepSeek等大模型，它们的综合能力非常强大。我对“腾讯元宝”的印象尤为深刻，因为它是我常用的AI工具，它甚至开始了解我，有时会提到“你上次说过”或“你曾经向我咨询过某个问题”，并根据我的偏好提供答案。这表明，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加，AI对人类的了解也在不断加深。

此外，一些AI工具专注于特定的专业功能。学生在使用这些工具时，可以从AI的“特长”入手。以初中二年级探索世界文化遗产学习任务为例，通过综合运用“秘塔”“即梦”“可灵”“天工”等AI工具，学生能够选择文化遗址，绘制关键时间线，形成数据报告，进行虚拟参观，双语介绍与配乐，显著提升了学习任务的丰富性和专业性。

（四）明确价值观与准则

在任何领域的工作中，建立清晰的行为准则并坚守价值观的底线至关重要。教育如此，使用AI工具也不例外。技术本身是中立的，人工智能并不具备自我价值判断的能力，这要求领导者和使用者必须具备更高的道德标准和责任感。

例如，在北京第一实验学校，课程方案明确将“能户外不室内”作为一条重要原则，强调在自然环境中通过多感官体验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在设计教育活动时，必须确保当学校或家庭的利益与学生的成长利益发生冲突时，应当无条件地优先考虑学生的成长。在设计学习任务时，还要遵循“学生能够做的老师一律不代替”“学生尽可能具身学习”“学习过程中给学生提供可操作的自我评估方法”等原则。同样，在利用AI辅助师生开发课程和组织活动时，明确这些准则有助于AI理解其行为的界限。否则，即便是完成简单的任务，也可能因为缺乏明确的准则而难以实现预期目标。

（五）对AI提供的信息进行多维验证

受限于当前技术水平，人工智能尚无法对用户提出的问题进行质疑，仅能依据算法推测最可能的含义，并且缺乏自主检验输出信息真实性的能力。因此，教育工作者不应因技术的神奇而忽视其实际效果。在接收AI提供的信息时，应保持理性和批判性思维，并通过多种途径对这些信息进行核实。特别是对于学术性和专业性较强的内容，有必要从多个来源收集证据，以提升信息的准确性、时效性和可靠性。尽管AI极大地简化获取信息的过程，但人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最终的决策权始终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应被AI所支配。

总之，教育是一项长期的事业，它要求教育工作者保持耐心，坚守初衷，对学生漫长而连续的成长历程进行全方位的跟踪与关注。同时，教育作为人类自主设计的学习体系，它承载着每个时代的经济、社会、文化、政治和信仰等多方面的时代特征。因此，教育既要在坚守中寻求创新，又要在探索中实现更新。随着AI技术深度融入教育领域，教育工作者必须始终将人置于核心位置，以学生为根本，结合技术的特性，思考未来学校的形态，重新评估学生面对挑战所应具备的能力。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每一位教育工作者的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