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在全球化与知识经济交织的时代浪潮中，创新型人才已成为重塑区域竞争力的核心引擎。这群站在科研金字塔尖的人是如何用脚步绘制着世界人才流动的地图。一篇由孙康和司月芳发表在《地理学报》上的文章 《创新型人才流动的空间结构与影响因素——基于高被引华人科学家履历分析》，以全球高被引华人科学家为研究样本，揭开了高端人才流动的地理密码，为理解城市创新生态提供了独特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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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背景

研究者在文章中指出，创新型人才是城市社会经济发展的核心驱动力。从全球范围来看，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快速崛起的发展中国家，都在积极制定战略以吸引国际高层次人才。高被引华人科学家作为科研领域的杰出代表，其流动轨迹和特征对中国保持与世界学术前沿的联系至关重要。在中国，随着“十九大”报告提出加快建设创新型国家的目标，培养和吸引具有国际水平的战略科技人才成为当务之急。然而，创新型人才的动态流失和空间分布不均衡，已成为全球性问题。高被引华人科学家，作为中国与世界学术前沿联系的重要纽带，其研究成果在“Web of Science”中被引用率排名前1%，无疑是创新型人才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深入研究高被引华人科学家的流动特征及其影响因素，对于中国建设创新型国家具有极为重要的战略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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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框架

人口迁移理论：在Lee发展的人口迁移理论中指出，人口迁移的过程包括4个方面的影响，即迁入地的拉力、迁出地的推力、迁移过程中所遇到的障碍和迁移者的个体特征等。因此，在本文中研究者主要考虑个体特征、迁出城市和迁入城市的影响因素、迁移过程中的阻碍因素3个方面的影响。

新经济迁移理论：该理论指出，高被引学者的迁移行为不仅要使迁移者个人利益最大化，同样也是家庭收入来源多元化的途径，因此更多的就业机会、较多的受教育机会等也成为了人才流动过程中主要考虑因素。

世界体系理论：人才迁移会选择从边缘城市迁移到核心城市。

社会网络理论：社会网络理论强调以朋友、亲缘和学缘等关系为基础构建起来的社会网络对人才流动的影响。对于高被引华人科学家来说，其学缘网络会对其流动产生影响，他们可能会更加愿意回到曾经学习过的学校或城市进行工作，同时相同的研究集群可能也会对科学家有一定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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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过程

研究者选取了从2014—2015年“Web of Science”和“Clarivate Analytics Highly Cited Researchers”的数据库6341位全球高被引科学家名单，通过姓名、简历、新闻报道等信息搜寻，初步确定了375位高被引华人科学家名单。随后，通过工作单位、发表论文等渠道对这些科学家进行验证，删除不符合条件的人员，最终获取了309位高被引华人科学家的基本信息。

为了深入分析高被引华人科学家的流动特征，研究者采用了 履历分析法。通过对全球高被引华人科学家的履历数据进行收集和整理，详细记录了他们的学习和工作经历，并将其匹配到具体城市，构建了科学家的流动轨迹。

随后，作者运用了Heckman二阶段选择模型，主要用于解决样本选择偏差问题，适用于分析部分科学家选择在同一个城市工作的情况。通过Probit模型对科学家的移动意愿进行回归分析，进一步分析影响科学家选择核心城市的因素。此外，本文还采用了Probit回归模型，对科学家的国内/跨国移动意愿进行分类分析，探讨不同流动路径的影响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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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被引华人科学家的迁移偏好

研究结果显示， 在学习阶段，科学家的流动主要发生在中国城市之间， 61.57%的科学家选择在同一城市完成本硕连读，北京、南京、合肥等国内学术重镇是主要起点。随着学习阶段的推进，科学家的分布范围逐渐扩大，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到国外深造，尤其是美国、英国等发达国家的核心城市。 在工作阶段，科学家的流动主要发生在中国和美国之间，中国城市多为人才迁入地，而美国城市多为人才迁出地。67%的国内移动发生在东部核心城市，北京以“26 次迁入”成为迁入人次最多的地方，上海、香港紧随其后。这一现象表明，尽管科学家在国外取得了显著的科研成果，但他们更倾向于回到国内的核心城市，如北京、上海等，继续开展研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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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因素剖析：什么驱动了他们的流动？

（一）个体特征的影响

科学家的个体特征对其流动意愿产生了显著影响。研究发现，被引用量越高的科学家，其移动意愿越强烈。这表明，科学家的学术影响力和研究成果的认可度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他们的流动。此外，科学家的论文产出数量虽然对流动意愿影响不显著，但其质量显然更为重要。这说明，高被引华人科学家在选择流动时，更注重自身学术声誉的提升和研究资源的优化配置。

（二）迁出城市与迁入城市的影响

迁出城市和迁入城市的特征也在科学家的流动决策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迁出城市的度中心性越高，即城市在全球网络中的连接性越强，科学家选择离开的可能性越低。这可能是因为核心城市的科研资源丰富，为科学家提供了更多的发展机会和合作空间。相反，迁入城市的拉力作用更为显著。迁入城市的科技活跃度、是否为中国城市、拥有的世界排名前500强高校数量以及研究集群的存在，都对科学家的流动产生了正向影响。特别是对于华人科学家而言，中国的核心城市因其丰富的科研资源和文化认同感，成为他们归国后的首选。

（三）地理距离与制度因素

地理距离对科学家的国内流动产生了显著的限制作用。科学家更倾向于选择地理邻近的城市进行流动，这可能与流动成本和对新环境的适应性有关。然而，在跨国流动中，地理距离的阻碍作用并不明显。这表明，科学家在选择跨国流动时，更关注迁入城市的科研实力和职业发展机会，而非单纯的地理距离。此外，制度因素也在科学家的流动中起到了一定作用。位于同一国家的迁出和迁入城市，由于制度文化的相似性，对科学家的流动具有一定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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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与启示：人才流动的未来趋势

本文通过对高被引华人科学家流动轨迹和影响因素的深入分析，得出了以下结论：

1. 高被引华人科学家的流动轨迹表明， 科学家更倾向于迁入国内外的核心城市。这些城市因其丰富的科研资源、良好的科研环境和较高的学术声誉，成为科学家的首选。

2. 复合的人口迁移模型能够较好地解释高被引华人科学家工作阶段的区位选择。科学家的流动意愿主要受到个体特征的影响，而流动选择则更多地受到迁入城市拉力的作用。

3. 高被引华人科学家的国内和跨国流动影响因素存在差异。国内流动受到地理距离和迁入城市拉力的限制，而跨国流动则主要受到迁入城市科研实力的吸引。

这些发现不仅为理解高端人才流动机制提供了新的视角，也为政策制定者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依据。为了吸引和留住高被引华人科学家，城市应进一步提升自身的科研实力，优化科研环境，加强与国际科研机构的合作。同时，应注重培养本土人才，提高人才的综合素质和创新能力，以实现人才的良性循环。

在未来的研究中，我们可以进一步探讨其他影响因素，如家庭因素、职业预期等，以及不同学科领域科学家流动的差异。此外，结合访谈数据和案例研究，将有助于更深入地理解科学家流动的决策过程和实际影响。通过这些研究，我们可以更好地把握人才流动的规律，为建设创新型国家和全球人才高地提供有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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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流动的人才，不变的创新本质 高被引华人科学家的流动轨迹，既是个人学术理想的实践，也是全球创新版图的动态投影。当我们追踪他们的脚步时，看到的不仅是城市间的人才竞争，更是一个国家能否为创新提供“热带雨林”般生态的考验。未来的城市竞争，或许不再是简单的“抢人”，而是要看谁能打造让顶尖人才“来了就不想走，走了还想回来”的创新栖息地。毕竟，真正的人才引力，从来不是靠政策红包堆砌，而是源于对学术自由的尊重、对创新失败的包容，以及对人类知识边疆的永恒追逐。